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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的风景

1998-07-02 来源:光明日报 李炳银 我有话说

前不久刚刚结束的、由中国作家协会组织的鲁迅文学奖单项奖报告文学评选活动,是对近年来报告文学创作成果的一次检阅。近些年来,报告文学创作尽管没有八十年代中后期那样火暴热烈,不时还能听到人们不满足的感叹,但是,举目环顾,认真检索,仍然发现,报告文学创作还是最有成绩的文学形式之一。

进入九十年代以后,报告文学创作一方面继续沿着八十年代后期的那种积极关注社会问题,反映重大社会事件的创作态势发展,出现了诸如马役军的《黄土地,黑土地》、邓贤的《中国知青梦》、李存葆和王光明的《沂蒙九章》、杨守松的《昆山之路》、卢跃刚的《以人民的名义》、李鸣生的《航天四部曲》、黄传会的《“希望工程”纪实》等优秀作品。报告文学作家面对新的社会生活环境和对象,在经过一次次严重而复杂的审视和设计之后,在创作上有了一些新的探索和实践,取得了不少读者认可的优秀作品。如:张建伟的《大清王朝的最后变革》、《温故戊戌年》和《中国院士》(与邓琮琮合作)、麦天枢的《昨天——中英鸦片战争纪实》、徐剑的《大国长剑》和《鸟瞰地球》、杨黎光的《没有家园的灵魂》、一合的《黑脸》、邢军纪与曹岩的《锦州之恋》、何建明的《共和国告急》、陈桂棣的《淮河的警告》、徐刚的《中国风沙线》和《最后的疆界》、王家达的《敦煌之恋》、胡平的《美丽与悲怆》、金辉的《恸问苍冥》、郭晓晔的《东方大审判》、江宛柳的《没有掌声的征途》、胡世忠的《最后十九小时》、程童一等人的《开埠》、韩作荣的《城市与人》、冷梦的《黄河大移民》、丰收的《西上天山的女人》、方军的《我认识的鬼子兵》以及新近出版发表的李鸣生的《中国863》、赖妙宽的《忠诚》、王宏甲的《现在出发》、刘元举的《中国建筑师》等等。这些作品,无论在题材内容还是表现方法上,较之过去,都有了不少的开拓和变化,对于丰富和发展报告文学创作,有非常积极的作用。这是一处独特的风景。

在近些年的报告文学创作中,尽管有像《黑脸》、《淮河的警告》、《共和国告急》、《没有家园的灵魂》这样一些密切关注社会生活现实矛盾和重大事件的作品,但是,就现实社会生活对于报告文学的要求和读者对报告文学的期待来说,显然还是有一些差距的。报告文学作家对于现实社会生活矛盾关注的不力和对人民群众关注的热点问题缺少及时的反映,是这种差距存在的明显表现。这种创作状况的存在,对于报告文学这种有着鲜明现实性要求的文学品种来说,不应该忽视。现实社会生活的矛盾和人们的关注热点,始终都应当是报告文学作家关照的对象。这是报告文学特有的个性优势,报告文学在此理当有所作为。报告文学关照现实社会生活时,作家必须有所选择,必须带有独立的理性判断。作家必须有对报告对象真切准确的认识和感受。报告文学创作,在一定的意义上看,不完全是个单纯的文学创作问题。它因为直接的社会性行为,而与社会人生有着紧密的联系;它因为真实性与对事件人物和矛盾的辨析评价,而有着非常严格敏感的要求和操作上的难度。对现实社会生活矛盾介入较少,对一些社会热点问题接触较少,这不光是报告文学作家的自觉性问题,事实上,还存在着作家对纷纭的现实社会生活不易透彻认识把握的问题,还存在着作家在真实地报告生活人物事件时可能会引起这样那样的麻烦,乃至纠纷官司的问题。所以,报告文学创作是需要社会环境的配合与社会公众的理解和支持的一种文学活动。不少报告先进模范人物和重大工程事件的报告文学,大都是在各新闻媒体对某一对象进行了集中充分的报道之后,才去接触对象的。尽管作者在进行报告时带有充分的热情,极力表现人物和事件的现实意义和历史价值,但是,因为作者未能向人们提供比新闻更多的信息和个性化的理解,不大接触事情中确实存在着的矛盾冲突和灰色内容,作品在读者中依然产生不了重要的影响。太多功利性的宣传目的和缺乏新的理性开掘的工夫,是这些作品很难说是成功的创作的主要原因。以智慧的理性来观察认识现实生活的作品较少,而一般的应景应时作品太多,这造成了报告文学创作现状的尴尬局面。我们既不满足对现实社会生活矛盾和人们关注热点表现的欠缺状况,同时,对于报告文学在表现现实社会生活人物事件时存在的偏失也感到遗憾和无奈。

令人感到欣喜的是,最近出现的徐剑的《鸟瞰地球》和李鸣生的《中国863》等作品,给我们一种信息,表明报告文学作家在表现社会现实生活方面有了一种自觉和努力。在表现现实社会生活重大事件时,有了一些可喜的追求和成功的实践。《鸟瞰地球》报告第二炮兵十几万官兵,为构筑导弹阵地工程,殊死拼搏,无私奉献,在他人难以想象的艰苦鏖战中塑造自己的灵魂,书写自己的人生命运等丰富内容。作品报告的是一个新鲜的现实的生活领域,但作者用心的是人在面对大自然巨大的力量时是如何地锤炼自己的精神和高尚坚毅的人生品格。所以,作品面对的是一个完整的工程对象,所表现和借以动人的却是对人的生命和命运的审视与描绘。《中国863》选择了关系到国家政治、经济、军事、科学等命运的863高科技研究计划作为报告对象。在这样的报告中,作者自然需要精简生动地向读者阐释863计划提出实施的意义、背景和已经取得的成果。但根本的,还是以这个对象为载体,感受和表现一种奋发有为,为国尽职,为民献身的高尚精神及创造行为。作品表现的是一个国家民族的时代激情,是一种活跃于高科技领域中的科学追求精神和动人的科学人生。像徐剑、李鸣生这样的现实报告,因为是伴随着现实的人和事的感受与思考,是对现实社会生活人物和事件的拥抱与感知,它对于现实社会生活就有了文学个性化的意义和实际作用。

用一种现实的眼光重新审视历史生活事件和人物,在历史中发现和总结对今天的现实生活有启示性的内容,这是近些年来不少被我称之为“史志性报告文学”的作品的一个鲜明特点。鉴古识今,温故知新。这是人们在新的社会生活面前常有的思维方式,也是许多文化研究、文学表现的常用方法。报告文学是一种现实性要求很强的文学形式。但是,对报告文学的现实性要求也不能作过于机械和狭窄的理解,以为只有那些描写了现实的人物和事件的作品才具有现实意义,而以为那些有感于现实生活矛盾,在多方寻求一种对现实社会生活的认识与理解时,通过向历史的资料进行调查之后,有了一种新的历史认识和文学表现的报告文学就没有现实意义,就不是报告文学的意见等等,显然都是简单化的结论。报告文学的现实性,除了它报告的内容有一种现实性的要求之外,重要的是需要一种对现实社会生活矛盾的参与精神和思考认识的努力。只是在表面形式上存在现实意义,而在骨子里很少关联现实的理性内容,那么,这种现实性就只是一种简单的、没有多少意义和价值的应时应景行为。对于现实反倒是可有可无。张建伟的《大清王朝的最后变革》与《温故戊戌年》、徐志耕的《南京大屠杀》、麦天枢的《昨天——中英鸦片战争纪实》、卢跃刚的《长江三峡:中国的史诗》、李鸣生的《走出地球村》、金辉的《恸问苍冥》等许多“史志性报告文学”,之所以在读者中有不小的反响,受到人们高度的评价,就在于它对于历史和文学,对于过去和现在,都是有积极良好的参考作用的。正是这样品种的报告文学的大量存在,在报告文学直接反映现实社会生活不力、优秀作品稀微的时候,报告文学创作的大厦得以支撑,使报告文学在一种新的形态上表现出充沛的生命活力。

在所有的文学创作中,形式都是服从于内容,适应内容的需要而表现出自己的作用和价值的。报告文学在形式上表现出的重大变化,也是新时期报告文学创作所提供的一种可喜的内容。为了适应现实需要,承担更加丰富厚重的题材内容,报告文学创作中出现了长、中、短不同的表现形式。这本来是报告文学正常的发展需要而出现的现象,应该感到欣喜而不是奇怪。奇怪的是,当小说创作在大力提倡长篇小说创作的时候,却有人不时地对长篇报告文学提出责备和质疑。尽管,谁也并不认为作品的篇幅长就一定是好的现象,但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是单从篇幅的长短上来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更不能因为长篇报告文学作品的数量较多,有些作品不成功,有贪大求全的弊病,就怀疑长篇这种形式,就认为只有短的作品才能体现报告文学的特点和优势。正因为有了这种适宜不同题材内容的形式存在,报告文学创作才有了今天斑斓多姿,这样灵活多样的创作局面。但是,在如何使形式和内容实现完美地结合方面,还是报告文学作家需要认真研究和谨慎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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